昀琅

【巍澜·无间道】07 小型掉马

警匪AU

黑卧白·警官巍✖️白卧黑·黑道澜

身侧触地的钝痛让沈巍醒了过来。

他能够感觉到耳边嘈杂一片，自己的身体被抬了起来，有人在他耳边大喊：沈队！沈队！

是祝红，刑事科唯一的女同事，全科室的糙汉们都靠她照顾才能在无数的加班中能够吃上一口热饭。

紧接着是楚恕之的声音，还有小郭……沈巍又扯动了嘴角，不知道为什么，这么虚弱的状态下，他总是想笑。他想起了小郭总是一脸怂地惹老楚生气，实际上却是个心细如发的痕检高手。他从他们的声音里听出了无比的焦灼。

他们关心我。沈巍直观地想。

在韩琛手下的日子里，他从未体会过关心。韩琛对他的每一分好，仅仅因为他好用。而他对韩琛的每一份顺从，实际上都来源于对沈面的牵挂，久而久之，便成了习惯。

时至今日，他才发现，自己其实很介意这其中的区别。在警局中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并肩战斗，多少次带队行走在危险边缘屡建奇功，队员们对他的依赖和崇拜，难以言表。更何况多少因案件侦破而获得保护的人们，曾颤抖地握着他的手道谢，他能够看到他们眼中真实流露的无限感恩—— 若自己不是韩琛的卧底，又何尝不是个顶尖的好警察？

为什么他，要背负这样的原罪？

眩晕夹杂着头痛一阵阵袭来，沈巍不想思考，但脑子却根本停不下来。当他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，冰凉的针管插入手臂，让他恍恍惚惚想起引发这自己这一切情绪的那个人。

昆仑。

或者说，赵云澜。

在认出赵云澜的一瞬间，他几乎就可以确信，韩琛抓的内鬼要么是错的，要么就不是关键人物。因为如果说龙云帮有一个卧底，他相信，那一定是赵云澜。

不仅因为儿时的记忆，赵云澜宣称要成为警察的旦旦誓言，更因为自己查不出赵云澜的底子。

沈巍清晰地记得，昆仑告诉自己，他的父亲，是警察。那是在他母亲去世的情况下说出的狠话，绝不可能有假。

而在沈巍帮韩琛查找的赵云澜的档案里，赵云澜的父亲是一名船员，曾因为一次远洋事故而离去，母亲也因病早逝。

在能查到的档案里，赵云澜在高中的时候，就已经是孤身一人，甚至有过两次盗窃和抢劫的犯罪记录——一个两度进局子的人，怎么可能在警署拥有一份假的身份信息？如果不是警局高层的部署，谁又有能力为一个警察的儿子捏造档案？

更何况，赵云澜作为一个黑帮首领，对自己这个警官，也过于关心了——

想到这里，沈巍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：他自然，自然是认出了自己呀！

儿时，他眼睛受伤看不到赵云澜，赵云澜却每天都看得到他。再者说，巴掌大的云龙湾市，又有几个人叫沈巍呢？

那一声焦急到颤抖的“小巍”，早已说明一切。

而赵云澜不肯相认的原因只可能有一个——他认为沈巍，是真正的警察。

——赵云澜，是为了保护自己啊！

沈巍又笑了。

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吗？

他不敢想象，赵云澜若知道了自己就是韩琛的卧底，会是什么心情。

“咳咳咳……”救护车的颠簸让沈巍一阵咳嗽，跟车照顾的祝红急声道：“沈队，你醒了！”

沈巍的嘴角溢出血沫。护士拦住了祝红伸过去想扶沈巍的手：“别碰他，这样子看他可能有内伤！”祝红吓得缩回手。

沈巍对自己的状态的确觉得有些奇怪。

按理说，韩琛对自己不该下重手，因为这会影响他参加后续的行动，从而无法传递信息。而自己现在的样子，如果判断不错的话，已经非常差的状态了—— 这到底，是怎么回事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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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光熹微。

赵云澜坐在库房露台的栏杆上，抽烟。

他对毒品的依赖早已到了无可控制的地步，索性破罐子破摔，不再去想这件事。

烟雾被深深地吸进肺里，走了个过场缓缓吐出，大庆上来的时候，恍惚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吞云吐雾的老神仙。

“哥，少抽点吧，小心肺变成炭。”大庆撇撇嘴。

“怎么说话呢，”赵云澜怕熏着小孩，还是掐了烟，“不好好点货，爬上来干嘛？”

“这不担心你老人家吹风闪了腰，上来关心一下嘛。”大庆敏感地觉得，赵云澜自打上次回来，一直沉在某种情绪里面出不来。

“少特么贫嘴，”赵云澜拍了拍栏杆：“既然上来了，就陪老子待会儿。”

大庆以为赵云澜会跟他说些什么，但赵云澜什么都没说，仍旧是望着远处，一棵枝叶稀稀拉拉的歪脖子树。

他在想沈巍。

确实。在酒吧里看到沈警官的第一眼，他就惊了—— 这这这，不就是他丢了好多年的小美人吗？难道以为你长成大美人了我就不认识你了吗？

赵云澜心脏狂跳。

所以无论是故意被沈巍扭着胳膊，还是在警局装作不经意地去瞥那人胸牌上的名字，他都是在反复跟自己确认，他的小美人就在眼前，不但长大了，还跟自己一样，当了警察——

这事儿，太美妙了吧？

得意之后就是暴躁——自己现在一个黑社会身份，怎么跟他家沈警官搭话？

“阿sir你好，我是你的青梅竹马。”

然后就算他鼻子上不挨一拳，自己的身份八成也要暴露了。

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卧底多久，最乐观的估计，就是把韩琛端掉的时候。加上沈巍被挟持而来，受伤送走，更加剧了他迫切想要归队的心情，韩琛的动作更让他不得不行了几招险棋。

而现在，的确是情势看好的阶段——韩琛以为内鬼已经被揪出，正处于情绪乐观的状态。

而药sir那边，不出意外，应该能够得到他散播的营救线索。

那么，距离最后一击，只剩下一个最不确定的因素——韩琛派到警局的卧底，究竟是谁？

——————

沈巍睁开眼的时候，四个脑袋围在自己正上方，八双大小不一的眼睛瞪着他。

见他醒来，楚恕之第一个蹦起来，手忙脚乱地端水，”沈队，喝水！”

“我昏迷了几天？”沈巍道，“其他队员救回来了吗？”

“刚过了一天半，多亏了您的线报，他们已经出发去救阿亮了，也在顺着线索找其他人。”林静说道，“沈队，你好好休息，救援的事情交给我们。”

线报？

沈巍想起来，是韩琛塞在自己口袋里的纸条，美其名曰“至亲爱的警官一封信”，上面以气死人的口吻问候了药sir，明确说出了救第一个人的时间地点，并且写明了营救完第一个人之后，才能拿到第二个人的线索。

林静提到的后半句，是“顺着线索找其他人”，这其实说明，药sir当然还拿到了其他线索。

这就印证了他对赵云澜才是卧底的猜测。

“药sir亲自出马了？”

沈巍心中一惊——这决不是游戏。第一个人的营救，必然伴随着死亡陷阱。

“是，药sir说事关队员们的性命，他必须亲自指挥。”

亲自指挥，也是为了不让内鬼从中破坏吧。沈巍望着天花板，药sir又怎能想到，内鬼会是这个屡建奇功、此刻昏迷了两天的沈警官？

“沈队，你好好休息，我们这也准备出发了，”刚刚在外边接电话的高队匆匆推门进来：“祝红你留下照看沈队，沈队这边带回来的信息，你直接跟药sir汇报。”

老楚、小郭和林静跟着高队匆匆离开，沈巍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祝红。

祝红道：“沈队，药sir说韩琛这么折腾，必定不只是为了对警局的报复，最近大家都是紧急备战状态，我们都有监察任务在身。他们也是换了班才来看你。”

沈巍没有接话。他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——按照他跟韩琛的计划，应该是他回到警局，将两个人商量好的线索告诉药sir，药sir会根据这个线索救人，然后韩琛与自己会把警察一步步引入更深的深渊。但是，现在自己的状态，根本不可能参与任务，遑论在营救过程中与韩琛沟通？

除非，韩琛早已做好了布局，这个事情，没有自己参与，也照样能够转起来。

“我的病例，拿给我看。”沈巍冷声道。祝红赶忙去拿。

插着管子的手费了半天劲儿才接过病例，沈巍一行行看过来，眉头越皱越紧。

失血，双侧手腕静脉的割伤，皮外的刑伤，都是正常的。但是失血的程度远远超出他的预想，包括脏器的受伤，他都记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。而最扎眼还是那一行描述颈部静脉注射孔、检测出过量镇静剂的文字。

沈巍回忆了一下，在韩琛在刑讯室与自己独处的那段时间，自己确实有过一段昏迷。当时只以为是低血糖又失血，现在看来，是韩琛有意为之。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——他在测试自己。

沈巍太了解韩琛了，他一向多疑，定是一方面认为龙云帮里还有可能内鬼，另一方面也绝不会放弃对自己的猜测——一个卧底警局十年、在警察界名声大噪的人，到底有没有可能已经被警察策反了？在杀掉警察的卧底之后，他仍需要一个测试，测试沈巍到底还是不是在自己这边。

于是，他故意与沈巍商定布局，又装作失手造成沈巍重伤，不让沈巍真正参与。排除了一切值得怀疑的因素，他倒要看看，是不是还能有人干扰他的大计？

沈巍把本子放在一边，安安静静地躺下，闭上眼。

彻骨的寒冷涌上心头，疲惫几乎将他淹没。他知道，韩琛只不过把自己当一个趁手的工具，而自己愿意给韩琛卧底下去的唯一动力，就是沈面的安危。然而现在，赵云澜的出现，把一条更明确的路摆在他的面前：

端掉龙云帮在云龙湾的根基，让韩琛死——不经过审讯地死。

这样一来，再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内鬼。沈面可以趁此机会逃走，而他，可以与恢复身份的赵云澜，继续并肩。

而他与赵云澜想要联手，只差两部棋 —— 第一，让韩琛明确对自己的信任。第二，让赵云澜的联络人，也就是药sir，暂时无法与他联络，自己才好趁势接上。

恰巧，此刻就是一个机会，可以将这两步一起达到。

手机握在手里，他给韩琛发了个短信：

【琛哥，药sir会亲自去救人】

当沈巍再度抬起头时，眸子里有寒星闪过。

对不住了，药sir。

“沈队，要休息吗？”祝红以为他累了，关切地说道。

“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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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ooo槽，这一章写的脑壳痛

小巍巍暂时黑化预警

请你们为卧铺火车上坚持更新的我鼓掌